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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第一次的拜訪

第四章 第一次的拜訪

終於都到了呢……這天……我相信每個想跟自己的戀人長相廝守的男人都會經歷一到兩次……什至以上的這種心情。

第一次是以戀人身份去拜訪對方家長,第二次則是希望取女朋友為妻而去徵求她的家長的同意。

什麼心情?

就是以戀人的身份去拜訪她的家這件事。

不管是什麼樣的家庭,對天底下的所有父親來說,自己的女兒,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,有些父親竉溺自己的女兒會更勝於竉愛妻子。

所以,每當有來歷不明的男人想要接近自己的女兒的話,他們都會由一名父親轉化為修羅。

沒錯,簡單來說就是在所有偶像劇中,女主角的父親常說的台詞-「誰接近我的女兒,我就打斷那個男的狗腿」。

所以……能夠明白我的心情了嗎?

今天是除夕……我就要以戀人的身份去拜訪穎琳的家。

其實早在成為戀人之前……應該說是剛認識不久,因為穎琳對她父母說了一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,她的父親就說了改天想跟我聊聊。而且,還是「兩個男人單獨談一談」呢……

其實即便還不是戀人的關係,受了穎琳那麼多關照的我,也是應該去拜訪一次才對。然而,因為種種原因,所以拖到現在才去拜訪。

現在的時間是早上八點左右,而約好去拜訪的時間是中午左右,不過我卻早早就起床了。

其實從前兩天開始我就有點坐立不安,嗯……就像是準備前往刑場的犯人。

俗話說的好「死亡並不可怕,而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那些時間」,這簡直就是折磨啊……

就在我坐在沙發上扶額思考,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,門口傳來了開鎖的聲音。

我身子一抖,是因為這聲音正宣示著讓我煩惱的、持有備用鑰匙的少女到家裏。

隨後又傳來關門並上鎖的聲音。

我還是第一次因為從門口傳來的聲音而如此強烈的繃緊神經,拖鞋踩在地板上,發出彷彿包裹著空氣的聲音後……在連接門口的走廊處,熟悉的少女現出身影。

「早上好,明音。」

穎琳的櫻唇彎出一道柔軟的弧線,形成柔和的表情。

啊啊,誰能想得到眼前這位美少女,竟然會是我的女朋友呢?

然而,我現在的煩惱,卻與這位我最愛的女生息息相關。

「呃……早…早啊……」

是不是覺得有點奇怪?明明待會我都去拜訪穎琳家,為什麼她會先過來我家呢?

其實我們昨天也就這個問題討論了一下,據穎琳所說「如果我不過來做早飯的話,明音絕對會怕麻煩而不吃的。」

唉……在這方面,穎琳對我到底有多沒信心呢?

嘛,雖然我的確是這樣就是了。

「啊啦?沒想到明音今天這麽早起床呢?」

「嗯……嘛,有點睡不好……」

「這樣啊~那早飯就做點會提神的料理吧?」

說著,穎琳把頭髮束成馬尾辮,穿上放在我這裏她專用的圍裙後,便開始做早飯。

那好像是理所當然的熟練地使用著我家廚房的穎琳,如果旁人看到的話,應該會覺得她也是住在這裏的吧?

我把看著穎琳背影的視線收回,並環顧我的家。

嗯……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?這裏也有穎琳的日常用品……

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存在的呢……?

我的房間,能看到一張雖然是單人床,但即便是兩個人睡也是綽綽有餘,而床上還放著約會的時候穎琳在遊戲廳抓的小貓布偶。

不管怎麼看,都是我的房間。然而,不知為何衣櫥裏,櫃子有一半是放著穎琳的衣服。

而且在廁所間的櫃子,除了我平時用的髮蠟和定型噴霧之外,也有穎琳用的化妝品和護理用品。就連穎琳的牙刷和毛巾都有。

至於沙發上,除了在舊公寓搬過來的抱枕,還有穎琳喜歡的抱枕。

好像是從那個「被趕出家門的組合」長期放在我家開始,漸漸的其他東西都放在我家了……

嗯……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,與其說這裏是「我的家」,不如說是「我和穎琳的家」更為準確……

咦……?難道說……這就是所謂的「同居」的節奏嗎?

等等啊……還沒正經拜訪過穎琳的父母,就同居什麼的……不是,我們還只是高中生啊!?同什麼居啊?

糟了……穎琳還在我這留宿數次,這會不會讓穎琳的父親對我有不好的印象的啊……

啊……可能本來就沒多好印象……畢竟我可是跟他的寶貝女兒交往的男人,全天下的父親應該都對自己女兒的男朋友印象不太好吧……?

不行了……胃好痛……

「明音?怎麼了?」

把早飯端到桌上後,穎琳坐到我旁邊靠近我問道。

「嗯?沒…沒事。」

「你的樣子不像沒事哦?不管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哦?讓我和你一起分擔吧?」

「其實……我有點緊張……」

「緊張?」

「嗯……畢竟待會就要拜訪穎琳的父母嘛……雖然已經見過星嵐小姐,但是待會是第一次見你的父親啊。而且,這次還是以戀…戀人的身份……」

「啊!是啊……」

穎琳聽到我的話後臉頰染上一抹紅暈。

「不過,你不用那麼擔心,沒有問題的哦。因為他是一個非常溫柔的父親。」

「嗯……我記得穎琳還說過,他總是偷偷帶著照片到處跑吧?唉……對於接近自己寶貝女兒的人,我覺得你父親一定不會放過我的……」

「沒…沒事的,那個……媽媽也在的哦,所以不會有問題的。而且,我也會幫忙的哦?我會保護明音的。」

「不,要是讓穎琳來幫忙的話,應該只會火上加油,所以還是算了吧……」

「……明音是在損我嗎……?」

「沒有啦,你多心了。只是這必須是我要面對的事情。」

看到穎琳鼓起臉頰,帶著微微不滿的表情。讓我覺得非常可愛,情不自禁的露出溫和的笑容撫摸她的頭。

不過,事實上如果讓穎琳幫忙的話,很有可能會添亂。畢竟她本人雖然聲稱自己不會說慌,但實際上卻容易讓人誤會。

比如說,剛認識不久時就說我們是「雙親公認」的關係,但其實只是穎琳的雙親知到我的存在而已。

嘛,雖說如此,但我想自己面對也是事實。畢竟我並不是抱著「因為喜歡所以便先隨便交往」的心情來跟穎琳交往的,而是希望能跟穎琳長相廝守的前提而交往。

最起碼,我並不打算放手。

因此,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努力,得到穎琳雙親的認可。

「姆……是又在忽悠我嗎……?」

「沒有啊~」

「姆……」

「那~要停止嗎?」

面對穎琳那因為我忽悠她而不滿的表情,我不禁露出微笑並停止撫摸她的頭的動作問道。

「……請繼續……」

穎琳紅著臉低下頭依偎著我說道。

「明音現在都變得有點壞心眼了……常常一有機會就捉弄我……」

「是嗎?我倒沒這麽覺得啊……嘛,就算真的壞心眼了,我也只對穎琳壞心眼,只會捉弄你哦?」

「哼……!」

「生氣了?」

「嗯,我生氣了。」

穎琳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撓到我的背擁著我。

「那~怎麼辦才好呢?」

「哼!我生氣了哦?」

看到眼前這個裝作生氣的小可愛,我輕笑了一下後,把她抱起來,讓她側坐在我的大腿上。

然後把擁入懷中,讓她靠著我的胸膛。接著用手輕輕撫摸穎琳的腦袋,在她耳邊低聲說。

「這樣的話能消消氣嗎?」

「嗯!消氣了。」

「那就好~不過我們還是先吃早飯吧?」

話畢,我便把穎琳放在地上,然後一起到飯桌吃早餐。

多虧了跟穎琳打鬧了一下,緊張的心情好像悄悄緩和了一下。

吃過早飯並收拾好後,因為還有一些時間,所以我們就像一般的情侶在家裏悠閒的看電視……

才怪,因為還有大終兩個小時多的時間剩下,穎琳說應該善用這些時間,於是便對我進行了斯巴達式的課業指導……

哈哈……算了……我都已經習慣了……

反正我就沒有期待……沒有,絕對沒有……

「明音?」

「嗯?」

「是有哪裡不懂嗎?眼神好似有點空虛哦?」

「沒有啊,多虧穎琳的指導,我覺得我都能掌握接下來的課程了。」

「是嗎……那太好了。」

嘛,不得不說。這些日子經過穎琳的指導,我已經追回現在的課程,什至連學校還沒教的課業都有所掌握了。

這一切都是穎琳的功勞呢。

一旦專心做一件事情,就會察覺不到時間已經悄悄的流逝。

轉眼之間,快要到約定好的時間了……

剛才消失了的緊張心情,再一次佔據心頭,現在又有點坐立不安了……

「時間差不多了哦?」

「……哦…哦……我知…知道了……」

穎琳提醒了我時間快到了後,我便馬上收拾東西,然後換好私服並到廁所間整理一下儀容。

畢竟,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呢。

我緊張地看著鏡子裏面的自己。

怎麼樣呢?應該不會太奇怪吧?

因為始終是第一次拜訪女朋友的雙親,所以衣著怎麼想也不能隨便穿一件衛衣吧?但如果穿得太過正式的話會不會很奇怪啊……

所以便穿了一件白色的T裇,外面再穿上一件悠閒的深藍色西裝外套和藍色的大衣,下身穿的是寬鬆的牛仔褲。

還是問一下穎琳的意見吧……

「我說……那個……會不會很奇怪啊……?」

穎琳從我的房間走了出來,看著我然後眨了眨眼。

怎麼發呆了呢……?難道這樣穿很糟糕嗎……?

「怎…怎麼了……很奇怪嗎……?」

「不……只是我覺得很帥氣……所以不小心看得有點入迷……」

「這…這樣啊……那就好……如果太奇怪的話,我怕給你的父母有一個不太好的印象……」

雖然被穎琳稱讚讓我有點害羞,不過有她的肯定後,我就稍微有點放心了。

既然裝扮沒有問題的話,那就只剩下言行舉止了……

這才是最重要的……

「既然準備好了,那我們出發吧。」

「好的。」

鎖好門窗後,我便牽著穎琳的手,在她的帶領下往她家的方向走。

哈……呼……哈……呼……

走了一段時間,我們到了穎琳家的那座公寓,走進大堂後按下升降機的按鈕。

升降機到達大堂後大開門,穎琳牽著我的手走進裏面並按下她住的那一層按鈕。

我看著顯示屏顯示著一層又一層的數字。

隨著數字上升,我的心跳開始加速。

然後……叮!的一聲,升降機門打開了門。

看著眼前的走廊,緊張的心情非但沒有消失,反而是逐漸倍增徘徊在心頭。

不知道穎琳是察覺到我緊張的心情,還是只是因為我到她家玩而感到高興,只見她看著我露出溫柔的笑容後,便拉著我向前走。

走的每一步都異常的沉重,心跳快到像是要飛出來似的。

這大概就是所謂前往「刑場」的心情吧……

「這裏就是我的家了。」

「a…啊啊……」

「沒事吧?明音出了很多汗哦?」

「沒…沒事……」

嗯……冷靜點……沒事的……大概……

穎琳看了看我,確認我真的沒事後,便拿出鑰匙打開門。

緊的心情讓心跳加速,我不禁咽了口口水。

「我回來了。媽媽,爸爸?我把明音來家裏了哦。」

穎琳打開門後便牽著我的手走進她的家裏。

「啊啦~終於來了?快進來吧~很歡迎小月來我們家玩哦~」

聽到穎琳的聲音,星嵐小姐便走到玄關迎接我們。

「星嵐小姐午安,那個……今天……打擾了。」

「你好~隨便坐吧~就當作是自己家一樣就好了。」

「好的。」

我穿上星嵐小姐為我準備的拖鞋,然後在她的帶領下走進大廳。

「爸爸,我回來了。」

「嗯,歡迎回來。」

穎琳一進大廳就跟坐在電視機對面的沙發上正在看書的父親打招呼,從她那活力充沛的聲線中能聽得出穎琳十分興奮。

而與其相反,穎琳的父親卻是以莊嚴的聲音回應道。不過,那應該只是「父親的面子」吧?

「明音請隨便坐吧。我先到房間放下東西。」

穎琳說完便脫掉我的大衣,然後回到她自己的房間,而星嵐小姐則是在廚房不知在弄什麼。

同時,穎琳的父親把手上的書放在茶桌上,然後把視線放到呆呆的站著的我身上。

我們雙方沉默了,不知道是在等對方先開口,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或說些什麼。

大概半分鐘左右,我深深的呼吸,率先開口打招呼。

「叔叔您好,我叫柳明音,跟穎琳是同級生。這些日子一直受了穎琳很多關照,那個……」

我把手上拿著的兩個袋子給穎琳的父親。

「這是見面禮,小小心意,請您笑納。」

「謝謝,不用那麼拘謹。跟穎琳說的一樣,當自己的家就好了。」

「好的。」

穎琳的父親接過禮物後,我便坐到另一張沙發上。

「那個,我該怎麼稱呼你?「柳同學」?還是跟穎琳一樣叫你「明音」?」

「您隨意,我都行。」

「那我喚你「明音」如何?你也隨便稱呼我就好,「世伯」或是「天也先生」都可以。」

「好的。天也先生。」

「那個,明音。其實你不用那麼破費的,既然是穎琳的朋友,不用買東西上來。」

「不,畢竟這是我第一次拜訪,而且我也一直都受到穎琳的照顧,再加上,我母親說過到別人家拜訪時,不能兩手空空的前去。」

「是嗎。那我就收下了,謝謝。」

「不客氣。」

「對了,聽穎琳說你是獨自居住?是最近開始的嗎?」

「不,大概是從兩年前開始獨自居住。」

「哦?兩年前的話,你應該是個國中二年級生吧?這麽早就從父母那裏獨立了嗎?父母會同意嗎?」

「呃……那個……」

面對天也先生的提問,我應該如實作答才對。可是,話剛到嘴邊,我卻無法……應該說是不敢說出口。

「其實我……」

「在聊什麼呢?」

就在我準備回答時,穎琳從房間走了出來並向我們答話。

不知道是算準時機,還是只是剛巧而已,但是因為穎琳的搭話,我那繃緊的神經得以放鬆。

「在聊明音為什麼會這麽早就獨自居住呢。」

「欸……?」

聽到自己父親的話,穎琳不自覺的發出了驚訝的聲音,然後看向我。

雖然我沒有擺出一臉為難的表情,但如果是穎琳的話應該會知道,我正為該如何回答而煩惱著。

然後,穎琳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。

「那個,不如我們先吃午飯吧?」

「好啊,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吧。」

天也先生接受了穎琳的提議。

「啊啦,不好意思,午飯不如在外面買回來吧?因為我正忙著準備年菜,所以忘了準備午飯。」

「那個,我去幫大家買吧?」

「那怎麼行呢,小月可是客人啊。」

「對啊,我去買吧。明音就留在這裏和穎琳聊聊天吧。」

我本來想借著去買午飯,來讓自己整理一下情緒,等天也先生再問那問題時,我能直接回答。

不過,星嵐小姐和天也先生都否決了我的提案。

「可是……」

「明音就留下來吧。」

「但我什麼都不幫忙……不是太好吧……?不如我跟天也先生一起去買午飯吧?」

「嗯……這樣啊,那就拜訪你了明音。」

「好的。」

話畢,天也先生便回到他跟星嵐小姐的房間去換上私服。

「明音,真的可以嗎?」

「嗯?」

「跟爸爸一起去買午飯的話,他一定會再問有關你的背景的問題哦?」

穎琳把掛在她房間裏的我的大衣給我並問道。

「嗯……我知道……」

「那為什麼還要……」

「但是這問題我始終都要回答的啊,而且天也先生會問有關我的事,也是因為關心穎琳,想知道穎琳正和一個什麼樣的人打交道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

「沒問題的,相信我吧。」

「嗯,我相信明音。但是,如果真的不想說的話,請不要勉強自己哦?」

「我知道了。」

看到一臉擔憂的穎琳,我不禁苦笑了一下並撫摸她的頭。

天也先生換好衣服後,便準備出門。我也馬上跟上去。

「那我們先去買午飯了。」

「好~一路小心哦~」

經過他們的商討後,決定到附近的披薩店買外賣。

從穎琳的家出發的話,大概是十五分鐘的路程吧?再加上等餐點的時間和回程的時間,應該剛好是一小時左右吧?

這些時間,肯定會問到很多問題吧?

然而……在路上我們並沒有聊天,彼此都保持沉默。

天也先生是知道我不太想說這個話題嗎?還是想等到星嵐小姐和穎琳都在場再說呢?

我們到了披薩店下了點單後,便站到一旁等候。

我本以為我和天也先生彼此之間會一直沉默下去,不過……

「明音。」

「是的?」

「你不想跟我們說說有關於你的事嗎?」

「欸……?」

天也先生突然說的話,直接得讓我有些驚訝。

「你跟穎琳是剛開始交往吧?」

「……!?」

「好奇我為什麼知道嗎?」

「……是的……」

「這很正常,畢竟穎琳是我的女兒。每天都開心得心花怒放,開口閉口都提著你的名字,我就知道穎琳是喜歡上你了。」

聽到天也先生的話,我一時之間不知到該如何回答才好。

「呼……嘛,其實早在她說你會送她回家的時候,我就有預感……有一種穎琳早晚會喜歡上你的預感。在這方面她跟星嵐很像,並不容易對一個人產生興趣,但當自己想真的了解對方的時候,就一直追著那個人的身後跑。不顧一切的進行突擊。」

「哈哈……這我倒是能想象到。」

我苦笑的說道。

「是吧?穎琳繼承了我跟星嵐的頭腦,凡事都要努力完成。但同時,也繼承了星嵐那不顧一切的突擊、偶爾間有點粗心,還有愛捉弄人的部分。」

看到仰望著天空的天也先生,想必他以前肯定被星嵐小姐突擊和捉弄吧?嗯?總感覺我好像有點理解他的感受啊……

「雖然我不是很認同女孩子不顧一切的向喜歡的男生突擊,特別是自己的女兒。不過,看到穎琳每天都那麼開心,我開始對是哪種男生吸引到女兒感興趣,因此想要好好的跟他聊上一回。」

「啊……這樣啊……也是啊,畢竟是來歷不明的男生接近自己的女兒……」

聽到我的話後,天也先生那嚴肅的表情歪著頭看了我一眼,然後不知想到些什麼,露出溫和的笑容。

「原來如此,看來明音好像是誤解了些什麼呢。」

「嗯……?」

「明音是覺得我會反對你跟穎琳的交往吧?是想著天底下的父親都會敵視女兒的男朋友,對吧?」

「是的……」

「嘛,無可否認,我真的很想把接近穎琳的那些臭男生的腿都打斷。」

「呃……」

天也先生突然以非常認真的語氣說著,聽上去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。

我不禁有點畏縮。

「畢竟穎琳從小時候開始就長得像個天使一樣可愛,所以總是會有不少男生懷著不軌的企圖想著接近她,特別是這幾年。」

「的確,穎琳在學校經常被人告白。」

「是吧?可是我肯定那些人都只是因為穎琳長得可愛、漂亮所以才會告白,想著交到一個可愛的女朋友來向別人炫耀。他們根本就沒有好好的了解作為「程穎琳」的這個人。」

「無可否認呢。畢竟世上絕大部分的人都是看重外表,認為外表就是一切,特別是高中生至大學生的年紀。真的因為了解一個人,想要更了解她,愛護她……因為萌生了這種感情才去告白的人,少之又少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……請問……怎麼了嗎……?」

天也先生聽完我的話後呆呆的看著我,難道我說錯話了嗎……?

因此有點畏怯的問道。

「啊,沒事。只是在懷疑明音真的是跟穎琳同年嗎?看你的行為、言語都不像是高中生呢。」

「是這樣嗎……?」

我倒覺得世上沒有比我更像個普通高中生的人啊……如果真的那麼覺得,就只可能是因為我的性格使然吧?

「嘛,可是穎琳在這方面並不需要我們操心。可能是因為我和星嵐都忙於工作吧?所以平日都很少陪她,頂多就是在吃晚飯的時候聊聊天,或者是想著週末、假日時到哪裡轉轉。

不過,這孩子卻會說「爸爸媽媽,難得的假日就好好休息吧」。那孩子不太會對我們撒嬌或者說什麼任性的話,更別說會對我們表現出太多的喜怒哀樂,每天聊天都只是說「和平時一樣」。我都開始擔心她在學校除了雅倫外,還有沒有其他親近的朋友了。」

穎琳會沒有朋友?不可能吧,她可是校園女神啊?應該有很多人都恨不得巴結她……

啊!原來如此呢……所謂的沒有「朋友」嗎……

這時候我想起穎琳曾經說過,女生的圈子很複雜呢。這樣的話也難怪天也先生會這麽擔心啊。

「總之,最近的日子看到穎琳那麼開心,我也要也謝謝你呢,明音。雖然你說自己受到穎琳不少的關照,但其實她也受了你不少照顧呢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所以,我希望能夠了解一下關於你……關於「柳明音」的事。」

「天也先生……」

「如果你不想的話,我不會勉強你的,畢竟要是被穎琳知道的話……」

「其實我不是不想說,只是……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……」

「這樣啊,那我來發問吧。在初中二年級,小小年紀就獨居,父母應該不會同意的吧?而且,我聽穎琳說你總是打工到很晚的時間點啊?」

「……應該是不同意吧?我不知道……」

「不知道?為什麼會不知道呢?」

聽到我的回答,天也先生滿臉的疑問。

或許他的腦海內有著「這臭小子是在耍我吧」之類的想法。

但其實我是真的不知道答案。雖然我有跟母親說過,但她卻無法給我答覆,至於那混蛋父親,我根本就沒告訴過他,也不需要告訴他。

「……對不起,我沒有父母……所以並沒有得到他們的同意……」

「欸……?」

天也先生對我的回答感到愕然。

看來關於我的往事,穎琳真的什麼都沒有跟她的父母說呢。

「我母親在我初中一年級到剛升二年級左右的時間點去世了,而至於父親……我跟他斷絕了關係,所以我並沒有父親。」

「……斷絕關係?這……」

「其實我個是被拋棄的拖油瓶。」

「……!?」

「在辦好母親的身後事不久後,大概過了幾天吧,我嗅到父親的西裝有一股香水的味道。我起初以為是沾到他的同事或客人的香水,但後來他帶了一個女人回家,說要再婚。

然後,一次巧合下,我發現原來父親早就跟那女人好上了……在媽媽受病魔折磨時,他卻跟另一個女人風流快活。那天晚上父親不停地勸說我,要我接受那女人做繼母,還要我叫她「媽媽」……

可能是一直以來累積的壓力爆發了,又或者我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屁孩吧?對於他的行為,我一怒之下打了他一拳,並跟他說如果他要跟那女人一起,我就跟他斷絕關係。」

天也先生對於我說的話,比起懷疑,更多的是震驚。

「那晚之後……也就是另一天,我放學回到家後發現,家裏所有屬於那個人的東西,全都消失了。只留下一張紙寫著,因為他要另組家庭,所以會把家賣掉。鄰居說,那天下午,父親牽著那個女人叫了搬家公司,匆匆忙忙的搬走了。」

「那個……」

天也先生應該是想安慰我,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吧?

畢竟,「安慰別人」這個行為跟「說風涼話」只有一線之差。

「沒事,我沒事。雖說是父子,但其實說是有血緣的陌生人更為正確。畢竟,我跟父親見面和交流的次數少之又少?而且,因為房子很快就會賣,所以比起浪費時候的傷心,找住宿的地方更重要,因此我並沒有不開心。反而更多的是對他背叛了媽媽而感到痛恨。」

「所以你才會說不知道父母是否同意你獨居嗎……可是,沒有可以依靠的大人嗎?既然要租公寓,還沒成年的你應該需要保證人吧?既然找到保證人,就不能住在他們家嗎?」

「嗯……不行。雖說算是有能依靠的大人,但我不太能依靠她。」

「為什麼?」

「因為我打從小時候開始,就不被母親家的親戚們待見,以外公為首,從我小時候到現在都對我惡言相待,從來沒對我笑過。真心對我好的,除了去世的母親,就只有我表姐。」

「不能依靠她嗎?」

「那時候要找住處,但卻因為我年紀還小,什麼都做不好。走投無路下,我向表姐求救了,讓她幫我作保證人,以她的名義租下一個公寓。

雖說如此,但租金和零花錢,還有日常生活的必要開支也是個問題。所以我便去打工,幸好找打工的過程並沒有太大的困難。

起初是有點不習慣,但慢慢地我習慣了這種生活模式,所以並沒有太大的問題。」

「那……」

「外賣二零一號票的客人,現在可以取餐了。」

就在天也先生打算說點什麼時,披薩店的店員打斷了他的話。

無奈之下,天也先生只好去取餐。

我們在回去的路上並沒有說話,空氣中彌漫著有點沉重的氣氛。

不過,天也先生時不時的看向我,好像想開口說話,但卻又欲言又止。

這讓我有點尷尬。所以在等升降機的時候,我便開口問道。

「那個……天也先生,是有什麼話想說嗎?」

「啊……嗯……」

「不用介意,請隨便說吧。」

「那……」

叮!

當天也先生想說些什麼時,升降機到了。於是我們決定還是回去再說。

「歡迎回來。」

天也先生剛用鑰匙打開門,穎琳就馬上出現在玄關。

「……我們回來了。」

雖然天也生先生盡量裝作什麼都發生的樣子,但卻暪不過穎琳的雙眼。

「打擾了。」

我們把東西放在飯桌後,穎琳就把我拉到一旁。

「沒事吧?為什麼爸爸的表情好像有點凝重呢?」

「呃……那個……對不起,都是因為我的關係。」

「嗯?明音做了什……難道……!?」

「嗯,雖然還沒有全部說出來,不過我說了一點關於我的家事……所以導致氣氛有點沉重……抱歉……」

「這樣啊……明音你還好吧?」

「嗯?我?等等,現在不是該擔心一下天也先生嗎?可能是因為我的事導致他的心情變得低落哦?」

「嗯,暫時先不用管爸爸,畢竟我覺得只要聽到明音的事,都會變得心情有點沉重?或是尷尬。所以現在不用理他。」

「……呃……穎琳啊,我覺得如果天也先生聽到你這句話,他會很傷心的……」

「那不重要,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明音會因為說出過往的事,而因此感到傷心。」

雖然我很想吐槽穎琳的話,但她那認真為我擔憂的眼神,卻讓我感到有點高興。

我輕輕的笑了一下,然後說:「我沒事,現在已經不再介懷了。就跟穎琳所說的一樣,我就是我啊,做我自己就好。而且,最重要的是……」

「嗯?最重要的是?」

最重要的是我已經不再是獨自一人了,在我的身邊有穎琳在,那個我最愛的,同樣愛著我的女孩。

這樣就足夠了,只要有她在身邊陪著我,支持著我。那麼過去的種種,已經不重要了。倒不如說,我都有點想多謝過往所發生的一切呢。

「明音?」

「啊……抱歉,我發呆了……」

「沒…沒事……不過……呃……那個,有點害羞……」

「欸……?啊……」

穎琳這麽一說,我回過神來才發現,原來我不自覺的伸出手摸她的臉頰。

雖然平時也有這樣,但是……沒錯,現在並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,星嵐小姐和天也先生也在場。

我馬上把手收回來,尷尬得有點不知所措。

天也先生露出複雜的表情,就好像既感到開心,但又有點作為父親對女兒交到男朋友的不捨?

而星嵐小姐露出竉愛的表情說著「啊啦啊啦~真是愛得火熱呢~」

穎琳紅著臉藏到我的背後,用腦袋頂著我的背脊。

「好了好了,先過來吃午飯再卿卿我我吧~」

「……!?媽…媽媽!」

在吃午飯時,我們都有聊天,天南地北無所不談,但不知是刻意還是無自覺,就只是沒有提到有關於我家的事。

話雖如此,但在跟他們聊天時,我還是有點僵硬。可能是不太習慣這種……「家庭」的相處模式吧……

是自卑嗎?還是習慣了自貶呢?總覺得我在這裏好像有點格格不入。

不過作為外人,看著穎琳她們家人之間的交流、互動,讓我有一種「啊啊,所謂的「家庭」應該是這樣呢」的感覺。

雖然天也先生曾說過他們平時都會顧著工作,而導致很少陪穎琳。但他們對穎琳的愛確實是千真萬確,而且就連我這個外人都能感受到滿滿的家人的愛。

家庭……嗎…… ?

如果……如果我媽還在的話,那我的「世界」會有所不同嗎?或多或少應該會有點不一樣的吧。

「對了,所以明音你剛剛是想說什麼呢?」

「嗯?」

飯完午飯我幫忙收拾過後,坐到沙發上稍作休息,而在我旁邊的穎琳突然說道,讓我有點跟不上。

「那個……就是午飯前你說「最重要的是……」,你說到一半就摸我的臉…臉頰……」

穎琳的臉頰染上一抹嫣紅,害羞的愈說愈小聲。

「啊……那個啊……嘛……秘密。」

雖然想起那時候忘我的進入二人世界的行為,讓我有點害羞。可是,看到眼前可愛的穎琳,我不由得耍起壞心眼。

「怎麼這樣……姆……明音最近真的有點壞心眼哦!」

穎琳微微的鼓起臉頰,露出有點不滿的表情。

我看了看在廚房的天也先生和星嵐小姐,他們不知在討論著什麼,只見表情好像有點嚴肅。

但是,他們並沒有看向我們這邊。所以我便輕輕的摸穎琳的腦袋安撫她。

穎琳也依偎著,展現出很享受的樣子。

隨著相處的時間越多,越會發現我對穎琳的愛慕之情不斷的增加。

我可以肯定的說,我愛著穎琳,她是我第一個女朋友,也是最後的女朋友。

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麼事,有多少的喜怒哀樂,即便會吵架,我也不會放手。

啊啊,所謂的「喜歡」、「愛」原來是這麽簡單。

原來最舒服的喜歡,是在彼此身旁時,能安心做自己。不安時總會陷入迷惘,但是只要有你陪伴在身旁。所有不快就能迎刃而解,我就能找回原本的自己。

謝謝你,穎琳。謝謝你接受了我的真實,謝謝你包容了我的不完美。在這個足夠複雜的世界,謝謝你能讓我做一回真正的自己。

我懷著竉愛、珍愛的情感,把穎琳抱入懷中,緊緊的擁抱著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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